總理就職彼一日

 

（上篇）

 

如果黃瑞成還有什麼遺憾，大概就是沒能讓父親一起參加總理的就職大典。

 

此刻的他，正坐在舊總督府前面的廣場上。四年前，總督府早就不是總督府了。日本人離開之前，這座在黃瑞成念公學校時參觀過的建築，早已被美國轟炸機炸跑了總督。等到日本人離開了，它也還是維持著戰爭期間的樣子。那時候，國民黨來的大官不願進駐，他們嫌它殘破，而寧可到舊台北市役所辦公。但就從去年年底開始，在社會各界踴躍捐輸下，舊總督府的修理進度猛然奮進，就為了今天的總理就職大典。從今天起，舊總督府將不再是總督府，而要成為總理府了。

 

黃瑞成忍著熱淚，環顧往來進出的人們。就職大典的時間近了。穿著白色洋服、絲質手套的禮賓司人員穿梭在會場。舊總督府前的廣場搭起了遮陽也遮雨的棚架，不只是官員、將領和盟國的外賓能安然上座，在建國艱難時期出錢出力的各界頭人們，自然也有一席之地。接著，就是不屬於上述達官顯要，卻也捏著一張第一排邀請的，像黃瑞成這樣的人。

 

……如果父親還在，這一張邀請函，還能再帶一人進場……

 

黃瑞成仰起頭，用雙掌按壓著自己的眼睛。這不是適宜落淚的日子，就算落淚，也該是為了快樂的緣故。這是台灣民主共和國終於建立的日子，這只能是個澎湃的日子。那些正在入座，衣著高雅，心思跟言語都萬分敏捷的人們可以證明。但是，為何黃瑞成還是覺得，自己的孤單快要淹沒了應有的快樂呢？如果還能再帶一人進場，除了父親，那他還能選擇誰？周誠？還是清子小姐？

 

不。誰也不能了。對不起，黃瑞成在心底說，在這沒有人會落淚的就職大典上，對不起，如果一切能夠更早開始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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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可以更早開始，黃瑞成也許會選擇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