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是一個反派角色
如果要在一百年前的台灣文化界,找一個最被唾棄的「反派角色」,你會想到誰?在我的學生時代,我第一個想到的會是政治人物連戰的祖父、連勝文的曾祖父,台南出身的詩人連雅堂。那時候我對他沒什麼好印象,雖然知道他撰寫的《台灣通史》和編著的《台灣語典》是重要文獻,但相比於此,我更記得他某些討人厭的言行。若要在他身上蓋個「反派」的印章,我是不會猶豫的。
然而,現在我卻不是那麼篤定了。
連雅堂之所以被過去的我討厭,主要有兩個理由。第一是著名的「鴉片有益論」事件。日本殖民政府統治台灣期間,為了增添財政收入,明知鴉片對人民健康有害,但還是保有鴉片專賣制度。到了1929年,甚至大開政策倒車,頒布《改正阿片令》,放寬阿片(即鴉片)牌照的發放。這件事引起台灣各界的反彈,殖民政府長期以來指責台灣人有種種陋習,並且以此歧視台灣人。結果在台灣人自己逐漸革除吸鴉片之陋習的時候,怎麼日本人反過來鼓勵台灣人吸鴉片?
就在一片罵聲中,連雅堂站上了逆風的位置,發表了〈臺灣阿片特許問題〉。這篇文章用了許多極為扭曲的思路,來幫殖民政府的鴉片政策辯護。其中最神奇的論點,就是主張台灣自古以來多瘴厲之氣,勞工需要吸食鴉片才能存活,因此:「臺灣人之吸食阿片,為勤勞也,非懶惰也;為進取也,非退守也!」由此論點出發,連雅堂甚至主張台灣之能夠開發繁榮,還應該感謝鴉片:「平心而論,我輩今日之得享受土地物產之利者,非我先民開墾之功乎?而我先民之得盡力開墾,前茅後勁,再接再厲,以造成今日之基礎者,非受阿片之效乎?」既然鴉片這麼好,那殖民政府多發牌照,自然也不是什麼糟糕的政策了。
此文一出,立刻轟動全台知識份子——當然是負面的轟動。連雅堂主要活動的圈子,是日治時期非常活躍的「漢詩」社群。所謂「漢詩」,就是現在我們所稱的古典詩,包含絕句、律詩、古詩等等。日治時期是台灣漢詩的黃金時代,光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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